罹患癌症,人的情绪往往会经历这么几个阶段:先是犹如挨了当头一棒,恐惧、紧张、焦虑交织;然后不能接受,否认事实;接着是感到委屈,懊悔不节制的生活习惯;最终在家人朋友的鼓励下,振作精神,积极配合治疗。
在这个过程中,来自家人的关心和支持格外重要。病人会感到孤独,尤其面对癌症的时候,更加需要亲人的护持和帮助。这样,规范治疗的良好效果才能得到更好的体现。
误诊痔疮
却是直肠癌的晚期
父亲确诊那天是年6月11日,病理报告上写着直肠腺癌。
之前的一天,当我看着肠镜诊断报告上“直肠Ca”的时候,还心存一丝侥幸,或许病理能翻盘呢?
然而,并没有。
“爸爸,我们爱你啊!你一定要坚持下去!”那天,医院的路上,我发了一条仅自己可见的朋友圈,配图是父亲在操场上高高举起我女儿的照片,两个人笑得那么灿烂。
而我,却已经泪如雨下。因为经历过亲人患癌的治疗过程,站在治疗的起点上就差不多能想到终点的样子。
年,才40岁出头的姑姑查出晚期肺癌,跟疾病抗争了7年后离开了我们。父亲还不到61岁,就在确诊前的一个月才做了体检,肿瘤标志物指标全部正常。所以当他突然便血的时候,家里都以为是痔疮,甚至连医生都觉得是痔疮,开了五六百块钱的痔疮药,还是在父亲的坚持下,医生才开了肠镜的检查单。
因为父亲有30多年的哮喘,无法耐受造影剂,只能做平扫CT。报告出来后,医生就催着我们赶紧手术。
谨慎起见,我咨医院的医生。对方问我是否进行了直肠和肝脏核磁的检查?核磁共振检查是直肠癌治疗前的必要检查,直肠核磁检查可以判断肿瘤的局部侵犯情况,而肝脏核磁可以帮助判断肝脏是否存在转移病灶,从而确定临床分期并制定个体化治疗方案。对于局部晚期或者远处转移的直肠癌,一般都是先进行化疗。
于是,我查阅了一些专业的科普文章,了解到直肠癌治疗策略的选择非常重要,如果治疗不规范,疗效会大打折扣。
我们家在山东中部的一个城市,去北京乘高铁还是挺方便的。家里人担心去北京看病麻烦,想着尽快手术,我就把那些科普文章发到家庭群里。经过不断沟通,家里终于同意父亲到北京治疗。
到北京看病从来就不是容易的事儿,当时又赶上新发地的疫情,医院所在的八里庄街道已经被划成了中风险地区,位于潘家园附近的中医院(国家癌症中心)就成了首选。
为了最准确判断疾病的进展情况并保证治疗前后辅助检查的同质性,就诊当日,医生在询问病史后为父亲重新开了包括血化验、CT以及核磁共振等检查。受疫情影响,检查的预约时间较为漫长,而病理会诊的预约更是难上加难,于是我每天不停地刷APP,那种感觉不亚于抢春运火车票,终于抢到了当周一个宝贵的号源。
父亲知道如何用手机查找疾病的问题,知道如何看检查报告,所以最初我们也没有瞒他。他每天念叨最多的就是不要是肝转移。
谁料,检查结果显示肝脏已经多发转移,这意味着父亲的肿瘤已经全身扩散,属于晚期。
术前化疗
终于等到手术机会
拿到父亲肝脏核磁检查的结果后,我在街上独自徘徊了两个小时,望着川流不息的北京街道,滚滚红尘,自己却像被罩进一个玻璃瓶子里,痛苦与压抑一起喷涌而出,但我知道只能扛下去。
我一边走,一边掏出手机给我妈打了个电话,商量了一下怎么跟我爸说检查结果的事情,最后决定先说肝囊肿,家里其他人都告知实情,全力以赴给我爸治疗。
之前,肝脏核磁结果出来没多久,结直肠外科的刘正医生就帮我们做了多学科的会诊,通过与肝胆外科主任医师毕新宇教授以及内科孙永琨医生的沟通,定下了治疗方案:先进行新辅助化疗,待转移灶缩小再进行手术治疗。通过查阅相关文献我了解到,新辅助化疗主要是针对一些局部晚期或是远处转移的肠癌患者,通过化学药物最大程度杀灭肿瘤细胞,缩小病灶,从而争取到手术机会。
按照方案,父亲开始了化疗,采用的是奥沙利铂和卡培他滨的双药方案。第一天化疗,父亲就感到了手脚发麻。医生说这是化疗药物的副作用,需要注意保暖,严禁使用冷水,出门戴帽子、手套。
做了两个周期化疗后,刘正医生认为肝脏病灶较前缓解,可以进行手术治疗,但由于父亲常年哮喘,身体较弱,难以耐受肝和肠同期切除手术,需要分期切除,也就是先切除肠道肿瘤,缓解梗阻,待身体恢复后再切除肝脏病变。医院医院,哮喘的诊疗并不是强项,因此刘医生建医院的呼吸科评估一下肺功能。
年的时候,父亲的医院林江涛主任那里看诊过几次,这几年控制得一直不错。林主任听闻父亲要做手术,就开了两个基本检查,又调整了一下用药。他告诉我,调药的话至少要使用一个月才能有明显的效果,如果时间不允许,最少也要使用两周。
“肿瘤生长有一定的周期,如果手术延后两三周的话,影响不会太大,但是如果肺功能不好,是有可能下不了手术台的。”父亲的管床医生张明光大夫嘱咐我一定要先把肺功能调整好。
两周后,父亲去复查肺功能,比之前有了一些提升,可以耐受手术。在我们和医生共同努力下,父亲终于医院结直肠外科病房,准备手术。
这是一个腹腔镜手术,创伤相对小,但也有风险。我在病房的许愿墙上写了张祝愿父亲手术顺利的卡片。下午两点半的时候手术室来接人,我跟着转运床将父亲送到手术室门口。
紧紧盯着远去的转运床,总怕这一去就是永别。
一般一台手术是三四个小时的样子,所以当晚上7点父亲还没回来的时候,我开始有些着急,跑到护士站去问。护士说,应该没问题的,如果有突发情况,医生会打电话到病房通知家属的。
每天这个时候是住院病人饭后在走廊里散步的时间,特别是术后,按照要求要尽早下地活动,防止肠粘连。插着引流管的病人们推着输液杆来回走动,走累了就在走廊尽头的心理角聊聊天。
患者里有三十几岁的年轻人,五六十岁的居多,年纪大的有80多岁的,聊的最多的话题是怎么就得了肠癌。有人生活习惯很好,有人平时爱运动,大家都想从日常的生活中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,但最后却发现似乎找不到。不过共同的一点是,绝大部分人在确诊前都没有做过肠镜检查,有人是不知道有这个检查,有人则是嫌麻烦和怕痛苦。
晚8点半,听到病房门又有开门的声音,我立马跑过去。是父亲回来了!
刘正医生告诉我手术很成功。张大夫把切下来的组织照片给我看了一下,向我描述了一下手术过程和病变的切除范围。
回到病房的6个小时,患者不能睡觉,特别是最初两个小时,我就让家里人轮流打视频跟父亲聊天。麻药劲儿过去了,他开始呻吟。打开了止疼泵,还是喊疼,感觉肚子里如翻江倒海一般。
我去叫了值班医生,加了一些止疼药,疼痛算是缓解了,但痰仍是咳不上来。
第二天,刘医生来查房说,一方面跟插管气道受到刺激有关,另一方面也与父亲多年哮喘有关,痰液分泌较常人更多。刘医生开了一些化痰药物,并加强雾化治疗,同时嘱咐我多给父亲拍背,促进痰液的排出。
过了一周,父亲恢复得不错,如期出院,按照医嘱,术后一个月看诊肝胆外科,再准备肝脏手术。这些,当时父亲并不知道,所以术后他精神明显愉悦。
但出院后一周,一个新问题就开始折磨他——频繁上厕所,一天能有十几次,每次只能排出一点,而且伴有肛门坠胀感觉,像有东西把肠子一直往下拽,每天都要疼痛一两次,疼的时候要吃两粒布洛芬才能缓解。
大夫说,从术后复查结果来看没有器质性问题,由于术中发现肿瘤侵犯了控制排便的神经,不得已将其与肿瘤一同切除,导致排便功能受到了影响,术后只能通过训练肛门收缩慢慢恢复。
临时转院
肝脏手术获得成功
在父亲准备肝脏手术的日子里,我又开始找资料看肝脏手术的信息,并找到了名为“熊猫和朋友们”的患者互助群,这是一个主要在北上广治疗的肠癌患者群体,单是